幻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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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太湖掠影（第2页）

白嫩的瓜子脸上，是淡淡的红色——因为在地里劳动，也有皮肤黑一些的，但，给人的感觉是健康的美。

明亮的眼睛里好象包着一汪清水。

长长的辫梢上经常系着两朵野花。

战士们在连队里生活，平时几乎没有和姑娘接触的机会，但，那种出于人的本能的、爱美的心情，却是无法抗拒的——战士也是活生生的人！

在我们驻地附近，有一个一到秋天使穿一件红色灯芯绒上衣的姑娘，她经过我们村子的时候，便会得到不少爱慕的目光。

我们班的战士私下里还议论她——那是友好的议论。

大意总是有人说长得漂亮，有人说一般。

但，由此而引起的便是夸自己的家乡好——仿佛家乡的姑娘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

红衣服不断地在我们眼前飘来飘去。

有时，还会飘来一阵淡淡的、从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雪花膏的香味。

她走路时总爱低着头，教人一下子看不清她的眉目。

生产队里调皮的小伙子便用大声咳嗽来惊动她，她偶尔也抬一下头，但，很快又照例低着头走路，步子是轻捷的，秋天的太湖畔上各种野花都开放着，她的手里经常握着一束小花、小草。

有一次，驻地农民家里的一只狗寻衅闹事——在她经过时，拦在路中间呲牙咧嘴地乱叫。

她有点惊慌了。

战士们闻声赶来，用枪托把狗打跑了。

她感激地莞尔一笑，把手中的野花送给了战士们。

战士们接下了，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后悔得很：本来应该和她握握手的。

我们班里有个会作曲的战士，便谱了个曲子，题目叫：《我把歇儿抛过山》——穿红衣服的姑娘住在山那边——我还记得山的名字叫瓦雾山。

曲子作成后，让我填词，我还能记起几句：

我把歌儿抛过山，姑娘住在山那边，一条小路盘山绕，这山隔来那山连……

后来，战友们有空，——大多是在晚上，一轮圆月照着太湖之滨，湖里涛声拍岸时，便在一起轻轻地唱着这支自己编的歌。

那情景，现在想来也是迷人的。

是啊，在战士的生活中，需要“红旗飘飘军号响”

的进行曲，也需要《唱支歌儿抛过山》的歌声——太湖是听见了这一支歌的……

太湖的风光也是丰富多采的。

不知是因为羞怯呢，还是太湖仙子留下的绫罗纱衣？太湖之滨的早晨，是经常有雾的。

一层一层的雾飘忽而来，飘忽而去。

雾里的山，雾里的水，雾里的村庄也仿佛飘飘忽忽似的。

空气变得湿漉漉的，走进雾里，甚至能感到雾的移动——身心变得很轻了，象要去腾云驾雾一样。

我曾在太湖边上的晨雾中巡逻，我曾在一团团迷雾笼罩的山岗上站哨。

我细细地观察过雾中的日出——太阳的光环也被雾气笼罩了，只留下一个通红的火球——要比没有雾的时候红得多！

但，没有那么耀眼，而且似乎离开人间反而更近了一些。

有时，一团一团的大雾也能将太阳整个儿裹住，大雾弥漫的空气里，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斑斓的阳光。

不一会儿，太阳又破雾而出了——虽然在开始显得有点苍白，俄顷便又是生机勃勃的了。

夏天，骑在牛背上的牧童，在雾中进进出出……

秋天，池塘旁边洗衣服的姑娘轻轻地哼着江南民谣：“好一支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