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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镜衡刚才过来的时候,车子径直停在酒店大门口。
他交代过了,不必泊停,稍后就走。
迎宾的小哥将钥匙归还客人,看到的冯先生只言片语没有,甚至近乎严肃地安排女友上车。
副驾的安全带被冯镜衡别进了锁孔,栗清圆全程没有说话,包括她原本要告诉他的。
驱车回去的路上,冯镜衡给她略讲了讲当年是如何认识汪春申的,又是如何十五岁替他父亲完成第一桩差事的。
事后,他父亲早把汪春申扔之脑后。
是冯镜衡自己仰慕汪的文人素养,仰慕大画家的盛名,也喜欢汪那里的清净。
之后的许多年,冯镜衡时不时总要上岛去,将他的烦心事讲给汪听。
即便汪并不能替他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他也感怀这样一个类似忘年交的朋友。
即便他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明镜,他对这类读书尚高的文人,发自肺腑地崇敬乃至孺慕之情。
这也是时隔多年,他在栗清圆这里吃了憋,但是他看到她在柏榕酒店的顶楼包厢里有认真端详汪春申的画。
他才想着上岛去找汪聊一聊,聊一聊邂逅一个女人给他的苦闷。
事实证明,他汪某人确实是他们冯家的福将。
他那天登岛,随即便看到了不谈朝思暮想,但起码没放下的女人。
之后的事情,栗清圆全明朗的。
冯镜衡唯一对她保留的就是汪春申。
他并没有完全替她去交涉,实情也是,即便栗清圆要见汪,他也不允许汪首肯的。
因为他们在里仁路书房里第一次谈心的时候,冯镜衡就笃定些什么。
这是他这些年浸淫生意场早就看明白的不新鲜的人性。
他拖着栗清圆,与她来往。
按兵不动的同时,差遣助手去两头背调汪春申与向宗。
消息回头的那晚,也是栗清圆第一次领冯镜衡进栗家的那晚。
他们将将关系近了一步。
他安置她睡下,诓她,还有应酬。
实则,他连夜登了重熙岛。
余下的,冯镜衡道:“等到家。
我给你拿那晚的录像视频,你看了便什么都清楚了。”
副驾上的栗清圆懵然许久,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发作什么,只镇静徐徐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冯镜衡良久的沉默。
一是开车的分神,二是敏锐地感受到她情绪的收缩。
他顾忌着她在车上的安全,执意,“到家再说。”
然而,车子抵达里仁路。
冯镜衡摘了安全带,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来牵开副驾的门,座上的人无动于衷得很。
她从来不是浅薄的,许多事情她不是不会想,而是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
不愿意去缜密、深究,这是她安生富足的家庭供养出来的边界甚至理想。
栗清圆的理想向来面面俱到。
即便相处多年的前男友变了质,她还想着留一线,留恋一些她觉得即便物是人非,也不影响她搁在心底里的存念。
可是,现实总是重击乃至重创的。
一些人,总要面目全非,到腐烂,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冯镜衡俯身来牵车里的人下来,栗清圆耿耿于怀一句,“你告诉我,你背调了舅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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