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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彦淡笑道。
闲谈间,骡车晃晃悠悠穿过御街。
这是汴京城的中轴线,正对着御街的皇宫正大门宣德门阙楼高对、恢弘庄严,很远便能望见。
宣德门近前一坊距离内,有重甲禁军把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巡逻不间,无人敢于靠近。
远远望见御廊侧排满了香车宝马,这时间,正是早朝时分,达官贵人的车马具聚于御廊侧的待漏院旁,等待自家郎官散朝。
韩嘉彦与谢盛沉默下来,皆注视着眼前巍峨的宫殿群。
那重重宫锁之后,藏着自古以来士大夫的理想,而眼前的重重宫锁恰如横档于理想前的道道关隘,成了年轻的学子们需要用毕生去突破的桎梏。
几人败下阵来,又有几人可上重宇?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似是有所触动,韩嘉彦轻吟出声,随着摇晃的骡车,圆融清灵的嗓音唱出一曲凄婉的词。
谢盛静听,观他侧颜清俊柔和,好看至极,心口莫名一颤,竟是突兀想起他在故乡的未婚妻来。
他暗道一声荒唐,收敛了心神。
第二章
礼部贡院位于宫城西南角的尚书省官衙之南,一街之隔。
尚书省门阙高耸肃穆,贡院前却热闹非凡。
礼部每日派驻考吏在此,为报到举子办理投纳诸事。
谢盛,成都府华阳县人,祖谢裳,进士出身,将作监丞通判成都府军府事。
父谢充,进士出身,秘阁校理充成都府府学教授礼部的吏员拿到解牒、家状后,一人唱名,一人与各地贡院发送的名目核对,将举子籍贯、三代名讳与曾任官职、体貌特征等事无巨细唱出。
压着最后一日前来投纳的人倒也并不少,贡院前设以报到的连廊内已排满了人。
大多衣衫陈旧,风尘仆仆,一瞧便知是偏远地区赶来的举子。
唱名让谢盛颇为尴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听考吏唱名。
他之后便是轮到韩嘉彦,考官一拿家状便神色一凛,忙缓了声,客气道:
竟是韩家六郎,您怎的亲自来投纳?
某不能亲自投纳吗?韩嘉彦反问。
自是使得,是仆多言了。
考吏连忙施礼赔罪,不敢再套近乎。
放低声音念出家状,让身旁同僚核对。
韩嘉彦默然冷眼注视,等核对无误,取到应试状,便与谢盛主仆离了贡院。
他比之此前,心绪似是沉郁了些许,坐在骡车上,一时没了给谢盛介绍汴京风物的兴致。
原路返回,途经潘楼,韩嘉彦让停了车,领着谢盛主仆入了潘楼东侧的土市子。
他买了两袋胡饼、一份白肉、一份鹅鸭排蒸。
半途遇着个白虔布衫的小郎卖辣菜,他也买了一角。
末了又去了蜜饯铺子,买了西川乳糖、回马葡萄、樱桃煎。
拢共花了百文钱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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