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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理子的腹部留下了清晰的手术痕迹。
缝合处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形成了锯齿状的隆起,活似只大蜈蚣。
一扭腰,它就会跟着活动起来。
麻理子很讨厌这条伤疤。
父亲的肾脏就在它的正下方,手术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可麻理子总觉得这移植来的肾脏有说不出的别扭。
平时倒不觉得什么,但像这样上游泳课,看到男同学们的身体时,麻理子就会意识到自己小腹上的伤疤。
尽管很不情愿,可麻理子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接受过移植的人。
一旦麻理子想到这里,住院时的情景以及关于透析生活的一连串记忆就会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看到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一下吃个够;深更半夜的还得往医院跑;医院里看不到大家都在看的电视节目不说,还必须把手臂伸出来睡觉;最痛苦的是连喝水的量都要遭限制,自己也记不得曾经有多少次幻想过畅饮的快感。
麻理子觉察到肾脏的动静以后,直到游泳课结束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
麻理于心里想,为什么会这么疼?
莫非,爸爸的肾脏与我的身体不合?
麻理子一下冒出了冷汗。
要是肾炎再次发作的话,要是这个肾脏不行的话,又要去做透析?从此自己又不能吃想吃的东西了?
后果无法想象。
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些事情想都不愿意想。
每当自己要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麻理子都会急忙地摇头。
关键的问题在于,父亲现在也只剩一个肾了。
植入自己体内的肾脏如果出了什么毛病,上哪儿去找替换的呢?
是啊。
原本已经没有退路了。
听吉住医生说,如果要依次排队接受死体肾脏的捐赠的话,那就要一直等到出现与自己的配型相符的捐赠者为止。
听医生这么说,麻理子也登了个记。
自己要是说不接受移植的话,爸爸可能要生气,所以,还是做做样子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吧。
当时,麻理子是这么想的。
其实,麻理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愿意再次接受移植,长期以来,自己一直都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
做透析治疗时,一回忆起第一次移植之后的情形,她心里就会痛得像刀绞一样。
每到这种时候,麻理子总是闭着眼咬紧牙关。
那时,自己可以吃那么好吃的东西;那时,自己是那么高兴……麻理子的脑子里接二连三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简直无法让自己的思绪停下来。
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来呢?这样的疑问塞满了麻理子的头脑。
也不知思绪飞往了何处,麻理子开始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呢?
麻理子的耳边又响起了划水的声音。
自己还有些印象。
似乎是游泳课上情景,但却不是。
隐约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怎么听得清,麻理子竖起了耳朵。
嘈杂声渐渐变大,越来越近。
这声音变成了刺耳的喧嚣和人群的欢声,还听到了水滴溅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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