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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候,贾依然语气里的客观冷静才显出裂痕,流露出一种既厌恶又难过的情绪:“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的,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忍受的,可人总有顿悟的时刻,就像现在,我忽然就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夏镜一时没有答话,跟着贾依然走到湖区边,两人停下脚步,望着湖里的黑天鹅。
作为与大众群体天然就有隔阂的人,他其实很能理解贾依然,人的幸福感并不来源于肤浅的快乐和成就感,而是来源于意义感。
人活一世,最有意义的,无非是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师姐。
如果不读博,你想做什么呢?”
“还没想好。”
说是没想好,贾依然的语气并不迷茫,反而很坚定:“硕士毕业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我可以去试试不同的行业。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杜老师不同意?”
“岂止是不同意。”
贾依然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他大概认为我是疯了,脑子不清醒。”
夏镜也勾了勾嘴角,他能猜到杜长闻的反应。
“他就是自以为是。”
贾依然越说越不客气:“自认为我不该放弃宝贵的博士学位,或许他也认为我以后留校当老师就是最好的活法。
凭什么?看看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两点一线,好像生来就只是为了活着和科研,我看都看够了。”
夏镜知道贾依然的脾气,但还是觉得这番话有点刺耳。
他的思绪变得纷乱,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焦虑,一改再改的研究方案,又想到贾依然以前形容杜长闻“严苛又□□”
,忽然觉得贾依然或许才是真正了解杜长闻的那一个。
也许他先入为主地认定杜长闻对自己心存好意,又钦佩他的能力和成就,就总认为杜长闻与别人不同,是个没有缺点的人。
但或许杜长闻就是一个性格古怪的普通人。
可他始终不肯说杜长闻一句不是,沉默片刻,还是劝慰道:“他也是怕你后悔吧,毕竟转硕容易,再想读博,就难了。”
贾依然倒是很洒脱:“我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哎,就是一说这事儿我两就得吵起来,只能再找时间跟他谈谈了。”
这天和贾依然聊过之后,她这个当事人还没有怎样,夏镜自己已经心事重重起来。
但他不明白自己是在为谁担心,为贾依然,为自己,还是为杜长闻。
整个城市迅速染上春色,习习吹来的海风中也带上了温度,夏镜身处其中,却煨出一种弥漫的焦虑。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还有半年时间,根本不需要着急,可贾依然和杜长闻僵持着,落在他眼里就成了某种令人不安的预兆。
有一天,他半夜醒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应该接受徐磊的课题。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又仿佛蛰伏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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