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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昭坐直身子争辩道:“我是男郎,我挣钱才对,明天我去乡里瞧瞧,肯定能寻个事做,大姐在家照顾旸儿。”
“乡下都是出力出汗的活,你能做什么?”
高昭被怼得缩了缩自己露在外面纤细的手腕。
他从小长这么大,做过最累的事就是读书,干过最重的活就是和母亲抬桌子搬椅子,加之饿了这么久,身上根本没有力气。
但姐姐是女儿家,弟弟太小,他就是家里唯一劳力,他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养着他们,梗着脖子强硬道:“肯定有轻便我能干的。”
两姐弟为了接下来生计争执不下。
俞慎思心里幽幽叹气,这姐弟俩都不是听天由命的性子,也都吃得了苦。
若不是原身一直重病拖累,他们不会沦落到喝白开水充饥的地步。
奈何原身年纪太小,又没开蒙,他也不敢贸然出主意,只能装成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可他毕竟不是真的无知孩子。
他轻轻哼唧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腹内咕噜咕噜叫,晌午那一碗糙米粥已经消耗殆尽。
高暖听声侧头看过去,瞧见他醒了,忙起身两步坐到床上,试了下他额头,发现退烧了,激动地帮他披被子掖被角,紧紧搂着他,生怕他再冻着一丝一毫。
原身已经连续烧了好些天,每到天黑就烧得厉害,这是第一次没有起烧,这是好兆头。
听到他肚子在叫,高暖惭愧地抚着他的头,让高昭端来热水喂他,哄着道:“天黑了,再睡会,天亮了大姐给你做好吃的。”
这话也只能哄哄原身。
这样的形势,明天能再喝上一碗糙米粥都困难。
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帮桂婶绣东西,能不能让桂婶相中且不说,相中了也得卖得出去才有钱,不知得哪天,肚子可等不了。
高昭要去干苦力更不靠谱,一个十来岁瘦成竹竿的孩子,两斗米都背不起来,谁要这劳力?
不想他们担心自己,俞慎思配合着点头:“嗯。”
朝窗外望了眼,不知今天具体什么日子,但原身记忆里很快要过年了。
过年对于孩子来说能想到就是吃喝玩乐,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想的事情太多了。
他皱起眉头说:“旸儿刚刚梦见娘了。”
姐弟二人面上笑容僵住,渐渐露出哀伤,顺着他的话问:“旸儿有没有和娘说话?”
“有。”
俞慎思乖巧道,“娘说她很想我们,还说大哥念的祭文她听到了,大哥,祭文是什么?”
姐弟二人闻言心中哀痛,不由眼眶红了一圈。
高昭抚着他的头,不知怎么给三岁的弟弟解释,没有回答他。
俞慎思又懵懂的表情问:“祭文是不是要花钱买?”
他将话稍稍点明。
原身的记忆中高昭是个童生,算得上半个读书人。
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件奢侈的事,乡下人十之七八都没读过书。
即便上过私塾,也就识几个字罢了。
逢年过节,婚葬嫁娶,就少不得请读书人帮忙写对联、悼词这些。
高暖心思灵敏,经幼弟这么一问,当即便有了想法,抓了把高昭道:“马上过年了,家家祭祖,讲究的人家难免要写祭文。”
高昭也回过味来,“我可以给人家写祭文。”
这种报酬一般都可观,能替人写一篇,这个年就能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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