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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堂署瞿然一阒。
谁也没见过梅少卿发火,皆唬得呆怔了。
卢淳风眼见他额角的筋都鼓起,黑瞳下簇动的光火有如萧山凉焰,心头狠打个寒颤。
“梅梅梅大人,您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有人壮着胆子将梅鹤庭拉开,细声细气儿地解释,“大人息怒,这件事就是今早传出的……梅大人既说是谣言,那便是谣传,往后谁都不许瞎嚼舌!”
梅鹤庭白着脸,退却数步,背上沁出一层烧灼的虚汗。
他自己心里明白,无人敢拿宫里的太妃娘娘造谣,此事多半为真,至少真假掺半。
他知道淑太皇太妃曾张皇榜治病,却全然没想过,会同宣明珠扯上关联。
那一日,他还入了宫去。
也是那一日,她出言与他相决绝。
求子……梅鹤庭总不至于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因无子生愧,才想与他分开。
若非求子,那么是她的身子有何不妥?
昨晚在她榻边看到的血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梅鹤庭喉咙更堵,一刹诸念皆忘。
迷迷踅身要回家去。
走前他胡乱向卢淳风一揖,自己都不知张嘴说了什么,全凭刻在骨里的克己守礼:“梅某冒撞,向卢兄赔礼。”
卢淳风哪里还敢受他的道歉,怔望着他脚步匆匆离去。
未等走到大理寺署门,姜瑾迎面跑进。
显然也是得知了关于长公主求子的传闻,他语声带着焦急在公子耳畔道:
“方得来的消息,公子前脚出公主府,各王府公侯家的请帖便纷纷递到了府上。
公子,外头流言汹汹,有几人是真心想请长公主吃宴?万一长公主赴宴,受了委屈可怎生是好?”
通宵未眠的梅鹤庭薄唇冷白,站不住似的闭了闭眼。
是啊。
明珠那样的体面,婚姻破碎不算完,还要面对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
那些颠倒黑白的人,会笑话她生不住儿子,笑话她拴不住男人的心……
这些不怀好意的酸话,从前亦有只言片语传进过他的耳里。
高处不胜寒,尊者遭人妒,这道理他非不懂,只是他以为,日子是关起门来自家过的,底气是自己积攒的,他夫妻二人的好处,外人如何知晓,又何必去同蚊蝇宵小之辈分辨解释,反倒落了下成。
他以为宣明珠与他一般心,同样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何况她身为公主之尊,谁又能伤了她,于是,便一次都不曾替她解释过。
今日自己被同僚误解一通,方知,这种滋味是如何锥心刺骨。
他只顾着自己的原则,却忘了她原是众星捧月的天骄。
偏偏被自己拽入泥途,任人说嘴轻践。
“公子,您如何!”
姜瑾见人颓然欲倒,连忙伸过手去扶。
梅鹤庭格臂推开他。
“走,回家。”
梅鹤庭斑驳的目光几乎被懊悔淹没,嗓音嘶更至极。
即便这么着一气未歇赶回长公主府,梅鹤庭还是慢了人一步。
府门之外,已先来了一位身穿柳叶锦衫的魁梧男子,脸颊两侧肥硕的肉团浮满红光。
见到梅鹤庭,此人眼中有诧色一闪而过。
帝尊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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