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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继续道:“聂宗主待人一视同仁,不以为自己比他人高贵,固然很好,然而哪怕没有高下,人与人又怎会没有不同?”
——聂明玦道:“那你为什么不牺牲你自己?你比他们高贵吗?你和他们不同吗?”
——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放弃了什么,冷静地道:“是。”
——他昂起头,神情之中三分骄傲,三分坦然,三分隐隐的疯狂,道:“我和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聂明玦脸色微沉,道:“你意为何?”
孟瑶道:“便是聂宗主,也愿意提拔一个更得用的人到身边。
一个能人和一个庸才,坐在一样的位子上,所做出来的事也不会是一样的,他说‘我’与他们不同,其实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聂明玦竟被他问的微微瞠目,张口道:“你——”
聂怀桑道:“孟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难道不和你方才说敛芳尊一样,是在偷换概念么?我大哥问的是人命有没有贵贱之分,你却偏说人与人能力性情不同,这怎能一概而论?”
孟瑶却露出一个苦笑,道:“聂公子说对了,就是如此。”
这话顿时就叫人云里雾里了。
聂明玦深深蹙眉,道:“不要在这里打哑谜,将话说的清楚些。”
孟瑶道:“这位敛芳尊问的前几句,确实是我心中难解。
在座诸位都看得清楚明白,我在此诚心发问,聂宗主也的确认真考虑我所说的问题、绝不至于听不进去——可为什么,换到了这天书上所写的时候,便成了那般激烈争执?”
魏无羡了然,道:“自然是因为,有薛洋之事为前提。
如此,敛芳尊说这些话,都不过是推诿狡辩之词,赤锋尊自然也听不进去了。”
聂怀桑也了然:“敛芳尊这些话,根本是在有意激怒我大哥,还要让自己看起来占理。”
孟瑶叹道:“是。”
他道:“前面说的是功过是非之争,自古以来便难定论,聂宗主听到,自然不会断然否认,本来是该缓和些的。
可最后一句话锋一转,却又将薛洋之事给扯上了。
无论如何,薛洋手中已经有几十条人命,而敛芳尊在金鳞台处境再糟,也不至于论到生死。”
聂怀桑道:“这账面两头,孰轻孰重,任谁算也是清楚明白的。
我大哥的意思,不过是让他折损些在兰陵金氏的地位,处置了薛洋给常氏讨个公道,敛芳尊这样答,便是自己的身份地位比那满门性命还重要的意思,我大哥焉能不怒?”
孟瑶道:“可就像我方才说的,敛芳尊说自己与旁人不同,虽是巧言狡辩,可又有谁能说他这话说的不对?若是不能甚解其意,就当真要觉得聂宗主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聂怀桑冷笑:“就好比蓝家、金家这两位小公子?”
前面才读完那句“我和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蓝景仪面色纠结,踌躇不定道:“这……敛芳尊说的,好像也在理?”
金凌脸色阴晴不定,未置可否。
蓝思追微微蹙眉,将这几句话来回看了几遍,才道:“若只从字面解,确实是有理的。”
——那若是不只从字面解呢?
金凌立刻看了他一眼,似欲质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提起一脚,金光瑶竟然丝毫没有防备,也没有躲闪,被他正正踹中,又从金麟台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聂明玦低头喝道:“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金凌的眉头一阵剧烈的抖动,似有怒意,却又压了下去。
聂明玦面色沉沉,道:“无论如何,指摘你出身,是我不该。”
孟瑶苦笑:“本是敛芳尊一再叫人失望,枉费兄长苦心。
为名为利昧下良心,也无可辩白。
走到这一步,实在怨不得旁人。”
——金光瑶一连滚了五十多级台阶才落地,趴都没在地上多趴一会儿便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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