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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虚掩着,没有透出一丝光,杨远意忽地有点松了口气。
随即自嘲地笑笑:他仿佛成了一个半夜担心小孩做噩梦跑来看一眼才安心的老父亲。
正要转身走,性格里固执的敏锐在这时品出一点不对,杨远意脚步停下,静静站了好一会儿分辨空气中一丝微堵的吸气声。
方斐没有感冒。
所以还是看见了吗……?
谁发给他的?
杨远意蓦地又恼又气,分不出对电影和对方斐哪个的担心更多,但肯定兼而有之。
他背过身遮住手机的光,给景城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停工。”
景城立即回了一大串:?????
杨远意却不管他了,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木门摩擦地面时拖长声音仿佛难听的哭声呕哑嘲哳,眼睛适应了黑暗,杨远意看见方斐将自己裹成了茧,寄希望把羽绒被变成坚硬的保护壳,并不抬头。
“阿斐。”
他唤一声,“睡了吗?”
方斐不作声,掖紧被角,假装不知道他来,可酸楚的感觉却一刻不停地持续上涌。
身边的床垫陷下去,接着有只手从隆起被面抚过,找他的肩膀似的好一会儿才选中位置,随即轻轻地、有节奏地拍起来。
第二九章爱他清醒而盲目
一个拍着,一个躺着,方斐不动杨远意就不停,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他呼吸不畅,稍吸鼻子就是响亮的声音。
听着丢人,方斐忍不住狠狠抽了下鼻子,在被窝里犹豫要不要擦时,听见外面那个人笑出来了。
“要不要纸巾啊?”
杨远意隔被子使劲儿揉了两把方斐。
被子掀开了一条缝,方斐的手伸出来。
杨远意这回是真忍不住了,他打开台灯,笑着,从外套的兜里摸出纸巾塞进去——还贴心地撕开包装拿了一片——然后摊开手:“用完了给我,千万别气坏了吃纸玩。”
被窝里的人瓮声瓮气答:“有病啊我!”
“可不是么,大半夜因为一个视频就在这生闷气。”
缝又被撑开,这次方斐钻出来了,头发乱糟糟,眼睛微红,捏着一团揉皱了的纸。
床头放了盏造型复古的铜黄色台灯,暖光范围有限,只照亮方斐下半张脸。
他眼中泪光荧荧地装着两团不安的火苗,鼻尖也有点泛红,下巴发着抖,像气坏了,但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一只刚从深水被捞上岸、急需安慰的小动物。
杨远意帮他扔了垃圾,擦干手心,握住了方斐。
一套一套的词失去了力量,说什么都没用,他看着方斐,只想:“眼睛真好看。”
不知道他是哭过了,还是忍着不要继续,可无论怎样方斐现在的样子都有种复杂的美。
脆弱而坚强,仿佛一只修复完毕的琉璃瓶,裂痕凹凸,内里依旧闪烁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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