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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无言冷笑,手中长棍却慢慢扬起,被夕阳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影子。
梦中的长棍落下来时马车恰好颠了一下,东方既白身子一晃,猛然从梦中惊醒,手抓住窗棱,大口喘着粗气。
“梦到什么了,小白?”
阿申的声音从对面飘来,他身旁的窗外,挂着一弯冷月,白净如刚炼出的银子,在窗口洒下一片朦胧干净的光,却照不出他的影子。
竟是这个时辰了?东方既白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平复气息后,看着阿申虚虚一笑,“没什么,可能是累到了。”
阿申凝她,“没什么?方才你可是哭出声来了。”
他还压着句话没讲:她何止是哭了,她在睡梦中身子绷得笔直,双手环在胸前,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努力抗拒着什么。
若非,他故意让马车颠起,恐怕她现在还在梦中受刑。
“是吗?”
东方既白小声嘟囔,轻轻抓了抓脑袋:她并非不愿把这段不堪的回忆告诉阿申,只是她如今刚从噩梦中跳脱出来,便不想在诉说中再经历一遍。
“饿了吗?”
对面的人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局促,忽然问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是有点。”
东方既白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听到里面适时地发出一声肠鸣时,不好意思地冲阿申笑了笑。
“吃吧,跟路上一户农家买的,”
阿申说着将一个油纸包扔到东方既白膝上,“烤白薯。”
“可是你又不吃,”
东方既白把纸包放在鼻前嗅了嗅,抬头,眼中闪过丝疑虑,“难道,是专门买给我的?”
“自然不是,”
阿申一字一顿道出四字,说罢,便扭脸望向窗外,滞了片晌后,方才道,“我是怕车夫起疑,故而才买了吃食。”
“也是。”
东方既白没再追究下去:干嘛要揭穿他人的善意呢,尤其是阿申这样一个永远都在克制情绪的老鬼。
她狼吞虎咽地吃下两只烤白薯,用食物填饱肚子和空虚后,心满意足地肘撑轩窗,去望月亮落下后,影影绰绰的群山。
夜霜如雪,铺满山林,她静望片刻,忽然有了倾诉的心情,可斜睨阿申,却见那老鬼此时又开始闭目而坐,面色冷峻,慑得她不敢找他搭话。
她轻手轻脚把吃剩下的白薯皮收进纸包,油纸摩擦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阿申,片刻后,听他在对面轻道,“有关宜兰巷,你想起了什么?”
东方既白回头看他,四目相对,她却忽的心虚了,“都是些不相干的,不过是我自个一些七零八碎的回忆罢了。”
“说来听听。”
阿申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探寻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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