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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朕当年若不换掉皇考的丹药,那么你我父子现在怕是早已白骨露野,死无归处了”
这是先帝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可这皇家密辛,怎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还在城门上将这一幕重现?
脑子正游思妄想,却忽然听到车外的沈茂林高吼一声,“何人?”
宣德皇帝于是连忙掀起轿帘,顺着沈茂林手中长刀的指向望向城门的上方。
城楼上站着个男人,一拢白衣,广袖飘逸,白色的长发倾泻在肩头,令他想起碧山上飘洒的柳絮,所以,他心里忽然便明白了这人是谁。
可是当初升的月亮乍现华光,男人放下遮面的羽扇,让自己那张似鬼非人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宣德皇帝还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阿申”
他死咬着下唇,不出声道出男人的名字,男人却好似听到了一般,垂眸冲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非但没让宣德皇帝心里踏实半分,反而让他从心底意识到,自己今日是真的见鬼了。
那鬼物见宣德皇帝神色慌张,便又在嘴角攒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抬起羽扇,朝皇帝的马车一点,用一种哭丧般的腔调道,“我家柳小百今日惨遭横祸,被贼人用利斧砍死,你身份贵重,要你以命抵命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你总是要祭他一祭的。”
话音落,阿申长袖一挥,朝马车抛出一样物事。
沈茂林见状忙挥刀去挡,哪知那东西将绣春刀撞成两截后,直直落入宣德皇帝怀中。
宣德皇帝没忍住将那什物抓起,低头看,发现竟是一只青铜耳杯,里面积攒的污渍有几乎漫到杯沿,摸进去便腻了一手。
他犹疑着抬头,冲阿申道,“你是要朕以酒祭奠?”
阿申没有说话,可那耳杯中却慢慢溢出酒水,沾湿了宣德皇帝的手指。
“陛下怎能喝你这乌糟之物?”
沈茂林见状冲城楼怒斥,伸手便欲夺过宣德帝手中的耳杯,可他的手被织锦团云的袖子一挡,滞在半空不动,反应过来时,宣德帝已经从马车中跨出,双手端握住那只青铜耳杯。
“朕以酒祭祀,告慰亡魂。”
说完,宣德帝便仰脖将那杯中之物饮尽,右手持杯冲阿申展示喝得精光的杯底。
可那高高在上的鬼物却似乎并不承情,只似笑非笑望着宣德皇帝,一言不发。
沈茂林怒火中烧:他虽未想明白皇帝为何对阿申言听计从,可堂堂一国之君已经如此屈尊枉驾,怎生那人,不,那鬼还是如此不依不饶,着实是给脸不要脸了。
可他正兀自憋闷,却忽见身旁的宣德皇帝撂了杯盏,身子一歪躺倒在地,眼珠子朝上方翻起,似是晕厥了过去。
大队人马顿时乱做一团,随行的太医吓得围拢过来,托起宣德皇帝的脑袋便要为他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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