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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中,门外的女人就像是个幽灵。
她分明长的不高,身形纤细,但好像外面的天地都是她延伸出去的,门一开,乍然扑面而来。
她蒙着半张脸,神色冷峻,腰间还佩戴着一柄四尺有余的长剑,目光越过慕云深,直接落在他背后的萧爻身上。
“……娘?”
萧爻咽了口唾沫,声音像卡壳了,在喉咙里梗了一下。
他这一个字刚开口的时候,人还在慕云深的背后,余音未散已经退到了墙角,随即那柄过长的剑自他头顶穿过,慕云深刚一个眨眼的动作,寺庙中已然天翻地覆。
有人打架是讲究仪态的,萧爻却不一样,他以狼狈为主,四处逃窜为辅,所有的主动出手都是迫于无奈,好像不先丢个脸他就不舒服一样。
就算慕云深见多识广,也从没想到这世上有这么凶残的妇人,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尽杀绝,要不是萧爻头发茂密,这般一剑一束的下去,迟早剃度出家。
而慕云深并不想坏了出家人的清修,将和尚拐上床。
那方看着凶险,几乎每一招萧爻都是紧贴着剑锋划过去的。
而四尺的剑身过长,导致有时候灵巧的剑式困顿其中难以转圜。
慕云深本以为这女子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转而,却见她将剑使成了枪,削与抹能流畅的变为挑和刺,萧爻蹦跶的远了,她也不追,以雷霆万钧的刀法劈之——着实像扛着一个兵器架。
“还可以,不曾荒废。”
那风尘仆仆的女子终于站定了,剑尖凝了一点清光,往下一滑,像是滴了下去,转而黯淡消失不见了。
同这阵光一同消失的,还有她身上的一股意气。
她转过身来,出于礼貌,淡淡打量了慕云深一眼。
萧爻这辈子在他娘这儿得到过的最高夸奖,还是七八年前的那句“一般”
,所以乍然之间他以为自己听岔了,傻了吧唧的还“哎?”
了一声。
他搁那儿杵着,半天回不过神来,慕云深却已经行过了礼,终归是萧爻的娘,不能太过拒之千里,慕云深盘算了一下道,“伯母……”
“王拾雪……或者萧夫人,挑一个你喜欢的。”
她打量的目光颇为敷衍,恐怕连慕云深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我与你不熟。”
“……娘”
萧爻赶紧上去拽了一把,明知道王拾雪平生最恨他起腻,还是软着嗓子道,“他是慕云深,威远镖局的那个……长大了。”
王拾雪这才愿意给慕云深一点好脸色,勉强点了点头,“慕公子……一表人才。”
听起来就违心。
随即萧爻拉着她袖口的手被警示性的弹开,这对母子就像单方面的亲近,萧爻倒也不介意,先去拽了慕云深,然后恭恭敬敬的来请王拾雪。
“外面风冷,你们去火盆坐着,我把门关了。”
萧爻自小就知道,他娘十分的心肝怕只有三分是热的,还全掏出来寄存在他爹那儿,以至于他比捡来的还不如。
讨好是一拳,犟嘴是一脚,站着不说话都能招打,要是躲不过去一天下来筋骨疼,全躲过去了也换不来一声好,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
要是正儿八经拜个师傅,还知道疼人,至少晚上能睡个安生觉,萧爻是远离了他娘,才知道睡觉是个什么意思。
“唉”
萧爻的手贴在冰冷的门框上,眉毛眼睛拧在一起,屋子里头两尊大佛隔着火盆对看无言,真是不如外面热闹。
“你……今年多大了?”
王拾雪端正的坐着,剑横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话音里自有一股严酷,当意识到对面并不是萧爻时,暂缓了一下,勉强挤出点柔情,又道,“家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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