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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色降临,二人终于走出了这片山谷,与前来寻人的飞龙卫汇合。
严宵寒将傅深提溜上自己的马,两人同乘一骑,飞龙卫亲自将他护送回幽兰山庄。
到了山庄门外,诸卫止步,严宵寒也在此处下马,将他交回匆匆赶来的易思明等人手中,又额外嘱咐了两句注意伤口及时上药之类的话,便待策马离去。
他的身影浸没在溶溶夜色和黯淡灯火之中,轮廓格外深邃,脸色也因此显得分外憔悴。
傅深愧疚得要命,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按理说人家千难万险地将他送回来,总该请人家进门歇歇脚、喝口茶。
可他们包庇在逃的金家后人已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倘若放飞龙卫进来,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之前种种,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必送了,好好歇息。”
严宵寒提着马缰,似乎看懂他的愧疚,温和笑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傅公子好生珍重,来日京中再见。”
傅深举手与他道别,目送飞龙卫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一转身,发现易思明抱着手臂,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嘴里还不咸不淡地说着风凉话:“啧啧啧,这才刚认识多久,就依依不舍望穿秋水了?看你那眼巴巴的劲儿,恨不得让人家把你拴在腰带上跟着走。
出息。”
傅深反唇相讥:“人家好歹把我从山沟里救出来了,你干什么了?等您老喝完茶歇够了再去找我,在下指不定已经凉了。
你还有脸‘啧’?德行。”
易思明:“……真行,不愧是舍命救下来的人,连我都说不得了。
行了,走吧走吧,郎中已经在里面等半天了,去看看伤。”
经此一事,众人也没了打猎的心思,在山庄里住了一晚就相约动身回京。
那女子和婴儿则由易思明带走安排。
傅深多住了两天,待背上的伤收口结痂,才自己骑着马摇摇晃晃地下山。
临走前,他特意绕回那片野兰坡前看了一眼,踌躇许久,终于没舍得下手折一枝花,临风叹了一声,转身策马离去。
多年后他再想起这一幕,竟恍然如隔世,才忽然明白了何为真正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转天他回到颖国公府,被傅廷信好一顿数落。
傅深仗着年轻,不把背上的伤当回事,在床上趴了两天,起身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只是这阵子京中局势不大好,谋逆案牵涉的范围越来越广,不仅仅是韩元同一党被追查,连带安王一系、甚至金云峰的弟子故旧也遭到波及。
皇上似乎铁了心要拿金云峰做儆安王的鸡,傅廷信等人的奏表如石沉大海,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傅深虽没入朝,但从傅廷信哪里多少也能知道一点消息,心中既愁且忧。
愁的是他至今没把救下金家后人的消息告诉二叔,怕他的自作主张给傅廷信添麻烦,忧的则是那二人干系紧要,此案一日不结,他们就一日不能得自由。
正想的出神,忽有家人送上一张名帖,说是外面递进来的,请他午时往春明桥西“景和楼”
赴宴。
傅深接过来一看,外封红签上写着他的名字,里头洒金笺上一笔端正小楷,落款是“左神武卫中郎将严宵寒”
。
他一跃而起,匆匆进里间换衣梳头、整装出门,面上虽刻意绷着,但仍不掩雀跃之意。
下人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暗自纳闷道:“奇了怪了,是谁这么大的本事,一封帖子竟把他勾得魂都飞了?”
景和楼是京中有名的酒楼,做的一手好淮扬菜。
傅深匆匆步上楼梯,推开雅间房门,绕过一扇四折屏风,打眼便瞧见里面端坐的淡青身影,那人听见脚步声,恰好转头往门边望来。
“严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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