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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可是有问题?”
耶律烈眉头沉着点戾气。
看那阁廊上赏景儿的青年,浓眉黑眼,身披皮裘,脚踩高履,满眼都是“这地方好生穷酸”
的挑剔。
此人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百无聊赖地望向楼下的叫花子了,从身边护卫的裤兜里摸出几粒碎银,照着叫花子头顶扔着玩。
底下轰然大笑:“爷爷再砸来!
再砸来!”
一群叫花子全高举着两手挤挤攘攘地接银子,那青年就愉悦地翘起唇。
——怎么看都是个家财万贯的蠢货。
耶律烈收回视线,下意识去寻乌都的身影。
这小东西不像别的娃娃,上了集市不讨吃不讨喝,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只看不碰,喜欢的净是些瓶瓶罐罐。
几文钱一个的黑瓷罐子,做工匀称的葫芦瓶,价值几十两的琉璃瓶最是难寻,好在镇上偷鸡摸狗的混子多,总有买卖门路。
辽人手里的金银都沾血,抢来的钱不知贵贱,也不讨价还价,说个数直接给银子。
每回他们一进集市,整条街都知道肥羊来了。
辽兵掂了掂布袋里的分量,叮呤咣啷一阵响,便笑着打趣:“乌都,你买这么多瓶做什么?试试哪个当夜壶好使?”
“哈哈哈,要什么夜壶!
乌都昨儿尿湿的褥都是我洗的。”
乌都恨恨咬牙,长了点肉的腮帮子气得鼓起。
他最近魔怔了似的,梦里不是梦到河,就是梦到海,尿床的那一瞬,他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耶律烈给面子地笑了声,手边的近卫一听大汗被逗笑了,愈发猖獗,逮着乌都的糗事一件件地说。
乌都不理他们,埋头在货摊上找合适的长颈瓶。
每当换季之时,他总要买许多瓶瓶罐罐,做一波新的法器,最近该是测河水温度、算黄河化冻和桃花汛期的日子了。
黄河宁夏内蒙段的汛期一般发生在3-4月,算算农历公历的相差,时间差得不多了。
今年太平洋暖高压北移,保不齐会有大汛,上游冰凌顺河而下,连上此地的融冰解冻,不知会是多大的洪水。
十二连城离黄河不过五六里地,地势北高南低,山不连横,一旦发了洪水,就要成十里泽国了。
可再想想,要是真的发了洪水,他一己之力能做什么,能凭一个“圣子”
的身份号召万民,随他往河流上游迁?还是能凭一声“父汗”
,哄得耶律烈派兵救难民?
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儿。
乌都又沮丧起来。
今日出城的路静得出奇,乡道上的牛车骡车都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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