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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珠翻覆思量了一夜,直至黎明时才眯眼打了个盹儿。
天明后,又捯饬齐整,照常往城中去逛。
行宫里有几个来历模糊的侍人,这是她来的第一日便知晓的,多亏白姑姑细心留意,将那份名单承给她。
宣明珠没有即刻动这几个暗桩,当时是未理清背后的线,而今,便是要借他们的眼,看见长公主是如何淡定从容,而非如临大敌。
她手里有兵权有财权,又“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一旦露出紧张样子,反而惹人怀疑。
几个孩子当然还是留在行宫里安全,好在这儿景色颇多,住了小十日也未曾逛遍,梅豫撸袖子主张下湖摸菱角,梅宝鸦偏说去划小船,被临出门的宣明珠一人赏了一记榧子。
她严令三子不准近水,方出了门去。
回来是在两个时辰后了,宣明珠香颈薄汗微沁,将马鞭抛给了身边人,还未入殿,见一个小宫娥匆匆趋来。
宣明珠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只听宫人禀报说,张公子在小蓬洲的曲桥上跌折了胳膊。
宣明珠怔了一下,才听明白她说的张公子是张浃年。
她不由得无奈,“这孩子的身子骨是甘蔗做的不成,一折一个准儿?”
心头压着事的人,没心思顾及这些,遣随行的医官料理就是了,白琳却随后而至,附在长公主耳边低语数句。
宣明珠这才知晓,张浃年并非自己摔的,而是与幕僚张宗子在曲桥上狭路相逢——路其实也不狭,只不过两人都想走中路,各不相让。
最终是细胳膊细腿的张浃年落了下风,被张宗子撞倒,小臂骨挺身护主,便就义了。
宣明珠目光微翳,牵扯上她的客卿,便不是一宗闲事了。
她望向那唯一目睹事发的宫娥,“你看清了,是一人正面撞向另一人的?”
小宫娥见公主殿下神**怒,心道那跌倒的必定是公主爱宠了,公主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红着脸道:
“奴婢看见了,不过,那位手握书卷的公子看着与世无争,按理不是有意……”
“别按理,按你看见的说。”
小宫娥便点头说是,她的确看得真真儿的,就是拿书的那人撞了另一人。
宣明珠郁塞地吐出一口气。
她这次来行宫带了两位卿客,张宗子,余清原,后者博杂而能,前者却是深静而专精,又是旧世家出身,底子干净,所以她更看好张宗子。
在驿馆地,迎宵曾犹疑地提起,张宗子好像与张浃年有些过不去,因她也不确准,宣明珠便没当回事。
现在有人明白地告诉她,她一心想栽培成左膀右臂的人才,存心要与她的面首一决雌雄。
出息。
宣明珠轻揉眉心,重拾马鞭踏入殿中,“把张宗子给我带过来。”
一盅茶的功夫后,张宗子被带到殿外。
这长相清秀的竹衫男子一迈过朱色的高槛,便在抱柱的覆影处撩袍跪倒。
“小人自知有罪。
然小人无悔。
似张子那样的人,不配伴随殿下左右。”
一箭地远的珠帘后头,宣明珠心里哟然一声,这是不打自招了?
她空甩两下蟒鞭,轻浅的笑声泠泠如玉:
“你也姓张,说来你们还算本家。
帝尊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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