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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三爷回到自家院子,腰已经疼得直不起来。
三夫人远远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入院以后,自己躲进房里不再出来。
柳姨娘见情势不对劲,也以清点库房为名忙去了,只有方姨娘愣头青,竟然凑上前去,免不得挨三爷一个耳光。
方姨娘捂着脸,呆呆退到一旁。
伺候她的丫鬟,问她疼不疼,她摇了摇头,说比自家的驴力气小多了,丫鬟忍不住扑哧一笑,引得三爷回头,吓得一动不敢动。
三爷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一脚踹开房门,进去便是一通乱打乱砸,伴着三夫人惊恐的尖叫。
下人们都担忧地守在房外,柳姨娘从库房探出一个脑袋,听着三夫人叫一声,她便缩一下脖子,一脸不忍。
三爷砸得房中一地狼藉,他那腰也疼到极点,终于是消停了,嚷嚷着让柳姨娘拿酒。
柳姨娘拿着手帕,挥手指着库房马肚子一般大的一坛酒,让两个小厮抬去房里,让三爷喝个够。
三爷一把掀开蒙着酒坛子的红布,将木塞拔出,扒着坛子口,让那坛子微微倾斜,便凑上脑袋牛饮起来,不多时便已经晕晕乎乎,说起了胡话,是对已故的阮老太爷说的,不外乎是怪阮老太爷偏心,总是偏着大爷、二爷,他这个小儿子屁都不是。
柳姨娘见时机到了,便钻进房中,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混乱,挨近缩在角落的三夫人,将人从房里救了出去。
三夫人浑身无力地瘫在柳姨娘身上,脸色煞白,唇齿打颤。
柳姨娘扶她到厢房歇息,想了又想,将小玩店的事说了出来。
“等那小店做起来,兴许三爷能转性。”
柳姨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信三爷狗改得了吃屎,不过这点美好的愿景,她得给三夫人,一是看三夫人可怜,二是怕三夫人挺不住。
倘若,三夫人没了,阮老夫人抬了她做正房,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她如今是个姨娘,等到三爷死了,她没有子嗣牵挂,带了攒着的钱走就是,还能有半生逍遥,成了三房的主母,耗得个油灯枯尽,死也死在阮府里,还要与三爷这样的男人,埋在一起,到了下面还糟心,那才真是悲惨。
三夫人才知道有小玩店的事,惊得坐直了身,“爷将那些宝贝,看得比命还重,你竟敢拿去卖,你不要命了!”
“这不有二小姐担着么,爷再生气,总不会连二小姐的面子也不给。”
“阿元是阿元,你是你……”
三夫人顿了顿,落寞垂下眼,“你讨他喜欢,他的拳脚从不曾落在你身上,难怪你敢。”
她想了想,皱在眉头,仔细嗅了嗅,问柳姨娘,“那香膏……你还在用么?”
柳姨娘抬起袖口,凑近鼻尖,吸一口气,笑着说道:“还在,夫人给的东西就是好,留香得久。”
三夫人说:“别用了。”
柳姨娘愣了愣,看着三夫人,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三夫人话中的深意。
三夫人别开眼去,像是怕与她对视,幽幽开口,“你从前见识多,不会想不到。”
柳姨娘闻言僵了半晌,声音发紧地问:“夫人,你是为什么?”
三夫人咬牙,恨恨说道:“为我那死在腹中的孩子……那是个男胎,已经成型了。”
她浑身颤抖着,像冬日里坠落天际的雪花,脆弱不堪。
柳姨娘叹一口气,此刻也不顾尊卑了,挨着她坐下,别有深意地说:“这味道实在好闻,我喜欢得紧,不好再向夫人讨要,夫人告诉我,那香膏在哪里配的,我自己去配来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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