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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呢?”
莫石问。
而那医疗官显得更加迷糊:“麻……醉?您是指什么?”
“那,防止烧伤感染的手段?”
发炎后的应对方案?针对截肢后高发的骨肉瘤的检查和控制?
莫石要求自己停止发问。
这些质疑对于眼前的医师并不公平。
“但,这里至少会有些具有麻痹效果的草药?”
莫石放缓语气,问道,“为什么不给病人使用一些呢。”
然而,事实却是“没有”
。
一方面,雪行者认为:逃避疼痛是可耻之事。
他们并不将减弱疼痛、医治身体视为重要的社会工作,相反,雪行者认为体弱者、得病者都是被神遗弃之人,死亡才是他们的归处。
另一方面,客观条件——过度的严寒、漫长的冬季,导致植物品种、生长期、数量的严重不足,草药学并不发达;而严酷的环境造就以弱肉强食为上的社会共识,他们没有多余的资源分配给弱者。
想到此处,莫石无话可说。
最终,他还是跟随谢卡·楂果去探望了那名骑士。
莫石作为一个不曾亲历过战争、不曾专业从医的年轻人,显然并不真正了解肉体之苦呈现在眼前时会给人造成的动摇。
那是一个年轻人,非常年轻,或许只比狄诺大一点,比狄芬多还要小一些。
他与其他三名腿部重伤的士兵住在一起,房屋里散发着血腥味和溃脓的恶臭,雨季的热度和湿度加剧了细菌滋生,到处是腐败的迹象。
那年轻人看到他们走进来,用一种带有威胁性的目光愤怒地望向他们。
他大概是一个艾法亚,莫石猜测。
“别这样,”
谢卡低声说着,叫了那个年轻人的名字,看来他们熟识,“你需要治疗。
别把想要治疗你的人当做是敌人。”
“我愿意就这样死去!”
那年轻人咆哮起来。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让我在这里烂掉。
让我,在这里,就这样死去。”
“你现在还不到将死之际,”
同样年轻、然而身居要职的谢卡·楂果此时不得不承担起他本没担过的责任,试图传达清楚自己的意见,“等你真正将死,你若迟疑后悔,那就来不及了。
那时你已太过虚弱,受不了截肢带来的痛苦。”
青年沉默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短暂地掠过草药博士和莫石,又回到谢卡·楂果身上。
有一瞬间青年的形象与恩柏·瓦萍短暂重叠,让莫石微微颤抖了一下。
无法拯救。
无法被拯救。
总是如此,永远如此。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想到这里,莫石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如之前谢卡所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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