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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如丝,山林雾蒙蒙的。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雨别看小,可在外头没一会儿身上就全湿了,陆谷提了一篮子荠菜从外面回来。
他带着斗笠但没穿蓑衣,后背和两只袖子湿了一大片。
这两天下雨,沈玄青念及路远没让他去镇上卖野菜,家里不缺那点钱,他今天挖这些是想吃野菜馍馍了,下雨不做别的事,不如弄些吃食。
屋后那片野地马齿菜也发上来了,等这场雨一下,往后就会疯长,到时候能做马齿菜馍吃,同样新鲜清爽。
他跑回来就看见不惧风雨在院里玩耍的狗崽,身上淋的湿漉漉,不免在心中叹口气,方才乖仔要跟着他出门他没让,就怕淋湿了,没成想还是拦不住。
狗浑身湿透不怕,就怕它跑过来乱蹭。
“去。”
见它兴奋跑来,陆谷连忙驱赶。
乖仔常有不听话的时候,就好比现在,冲过来就蹭他小腿。
风一吹还挺冷的,陆谷挡不住它,幸好裤子和衣裳都湿了,等下要换,就没多计较。
谁知狗崽站在他旁边就要抖毛,那一身毛甩起来水花四溅,他想跑走但没来得及,在沈雁的笑声中被甩了一身水。
“谷子哥哥,这下换你了。”
沈雁站在堂屋下看热闹,昨天下午狗崽就甩了她一身水,这会儿看到别人“遭殃”
就笑不停。
陆谷用袖子擦擦脸上溅到的水,满心无奈但还是笑了,放下篮子后先去换了干净衣裳。
荠菜被雨水打过,怕吃了不好,他淘洗两遍后用滚水焯了焯,和面时纪秋月进了厨房,前几日去看诊,草药郎中特意嘱咐她这些性寒的野菜慎吃忌口,这会儿就只能看看。
“要捣蒜泥?”
她又看一眼剥蒜的沈雁,一想到野菜馍馍沾上蒜香醋汁,馋的都咽口水了,偏偏她不能吃。
野菜馍馍还没做出来呢,她越想越馋,却知道自己没法儿吃,许是有身孕的缘故,她看着看着眼睛都湿润了,馋到想掉眼泪。
沈雁手指头有个拔了倒刺的小伤口,因很小,剥蒜时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伤处有点辣疼,但还能忍,看一眼手指就抬头想和纪秋月说话,不曾想就看到她眼睛湿了。
“阿嫂。”
沈雁小心开口。
纪秋月被她发现有些臊,心想自己这么大的人竟为口吃的湿了眼睛,真是没出息,忍不住又笑了,说:“没事,我就是馋,谁知道有身子后这么多都不能吃,真是受罪,改明儿孩子生了,我能吃一笼屉,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她重新展露笑意,沈雁和陆谷一下子就放心了。
“嗯,都是你的,我们不吃。”
沈雁一开口,陆谷在旁边点头附和,还说:“到时也捣蒜泥做酸醋汁。”
纪秋月不敢再听,连忙从厨房逃了,也不知在堂屋和沈尧青说了什么,陆谷只听见他哈哈大笑,继而又是告饶声,想也知道是被打了。
菜比面多的野菜馍馍软乎新鲜,蒸出来趁热蘸上蒜泥醋汁,属实爽口至极。
陆谷做的小,两三口就能吃完,沈玄青一连吃了七八个才觉过瘾。
沈尧青吃了几个,笑着掰了一小半野菜馍馍蘸上汁子,起身给躲进房里的纪秋月送去,就这么一小口也不打紧,等明日他去买只乌鸡回来给媳妇解解馋,吃不了野菜就吃肉,不行再去山里挖些春笋,雨下过后,笋子长出来正是最鲜嫩的时候,焯了水和乌鸡一炖,也是个新鲜菜。
——
天色放晴,山上野地里,不少人在挖野菜,河边也有捞冬春鱼的,雨后躲在屋檐里的人都出来了。
陆谷同样如此,山林空濛,日复一日过着安定的饱足日子。
这天晌午,他刚挖了马齿菜回来,拿了根树枝在院门前挂鞋底的泥,雨停了但地面还没彻底干,野地里走一圈就粘上不少湿泥。
“这么多。”
卫兰香从院里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竹篮。
还没等进去呢,两人就看见全子娘匆匆忙忙从张家出来,瞅见卫兰香在门口,走来就压低声音说道:“老张嫂子没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张家院子里李婉云的哭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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