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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垦说我这样的状况就叫做中暑。
眼神呆滞,身上冒出大量汗水,而且胡言乱语。
垦不知道从哪里挖来好些糙根树皮什么的煮成汁喂我,说是凉茶,南方人不中暑就全仗着天天喝这破玩意儿。
我不喝她就动用武力,样子像个女巫。
最终我喝了,因为有那么一刻,垦的眼神酷似西芹。
而我那么想念西芹。
垦指天发誓说方圆一百米只有她垦冰品一家店,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西芹的店,也没有过什么美女西芹,但说不定会有某只流浪狗叫腊肠。
说不出话来。
如果西芹失踪也算作中暑症状,真想快点好起来。
那片西芹的店……我说的是原址,只是一片无人打理的花园。
处处生长着千篇一律的芋叶与种类繁多的蕨,一些浅紫色的小花盛开得小心翼翼。
辣椒一般炽红的太阳下,近近远远的树枝末梢,每一朵叶子都像抱有重重心事,噤若寒蝉。
三亚这宁静的盛夏午后,你叫我如何相信西芹的店只是一片废弃的花园?
张着嘴,仰视天空,那时天空没有一丝云,我干涸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特意运来,垦,我在哪里?
三亚。
我沉默。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我。
包括垦。
我把我的西芹弄丢了,而且找不出合理解释。
有时我会在梦里重回遇见西芹的那个雨季,她在蛋糕堆砌的西点屋里,提着繁琐的棉布长裙黯然行走。
窗外有雨,面包与果酱得以温柔碰撞。
雨水过后空气里突然漫无边际的困顿,是谁,谁在西芹与我之间早早做了规范。
那天她把头探出来对我说:“若你有坐在这里等垦回来的打算,还是先去涂些防蚊水吧……”
那天她沾着满手面粉侧过脸来,我看见她的发梢上沾着一小块儿橙酱在雨水光影里新鲜闪亮。
像我这样学热动力的男人,从来都缺乏天才的想像力。
然而那些花花绿绿片片段段的脆弱回忆,忽明忽暗地洞穿心脏。
失恋已经上升到失意,垦的黑芝麻雪糕也无能为力。
梦境变作非人间的奢侈品,灵魂悬在床与天花板之间,依然被西芹飘飘的衣裙巧手牵引。
同垦走去海岸边,浪花未穷,坐待云起。
对她说起西芹女巫拖把一样的棉布长裙,垦说土猪同学你得学会遗忘。
遗忘,这是你现在惟一能做的。
她说。
我无言。
遗忘是万能粘补剂,补得住千篇一律的沉沦与各式各样的幻灭。
只是,为何选择用幻灭来令我完成这次遗忘?你是否明白有些事情就像少年时代吹响的那支短笛,手指已经忘记,然而嘴唇总是亲切记起。
这就和你一样无法忽略。
有关你的所有回忆依然在我脑海里深刻演奏,重重叠叠一遍一遍。
然而你对我置之不理。
还是在我熟睡的时候偷偷回来?扒在窗户上偷看我的样子,连呼吸都不敢吹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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