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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幅临摹的画被做旧成赝品,一副呈给了皇上,另一幅送给了兵部尚书。”
高修远如今对田保可算深恶痛绝,也没隐瞒当日的争执。
韩蛰闻言,果然神色微动。
兵部尚书是韩镜提拔起来的,虽说如今节度使尾大不掉,兵部的力量有限,但毕竟也是六部之一,在朝堂上举足轻重。
那位刘尚书平常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却原来已被田保的一副赝品收买——难怪今日安排南下讨叛的事,那位行事稍有些古怪。
他啜了口茶,让高修远继续。
“高某虽只文弱书生,却也不愿看宦官弄权,谗言惑主,为祸朝堂。”
高修远幼承家学,虽心向山林,却也怀着秀丽河山,清隽的脸上藏着愤慨,站在屋中,却如宁折不弯的坚韧修竹,“被田保困在他住处时,我最初愤怒
,后来跟他虚与委蛇,也借机窥探过。
他手底下有个小账本。”
他从怀中掏出个皱巴巴的卷册,递给韩蛰。
“昨晚起火时,我趁乱溜进他屋里偷来的。”
“是为偷它才被困在火海?”
“这东西也许很重要。”
高修远淡声。
田保这人很矛盾,心思歹毒狠辣,整日跟内监厮混往来,戒心甚高,除了利害往来,没半个朋友。
但他自幼丧亲,如今身居高位威风八面,钱财金帛堆满,反而盼着能有个亲近又不会威胁他的人——胸怀坦荡、不争名利的表侄正合期望,且高修远的天赋才华,还能给他在拉拢朝臣时添些助力。
是以高修远被困田宅,虽是软禁,想见田保时,旁人也不敢阻拦。
田保甚至很乐意让高修远找他,好借机说服,收为己用。
这几日他跟田保谈过数回,有次晚上推门进去,就瞧见田保拿着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东西,见他进门,拿别的盖住。
田保目不识丁,虽陪着小皇帝长大,认得的字也不多,提笔书写实为罕事,且田保慌忙遮掩,显然紧要。
高修远遂留心,于火海浓烟中顺手牵羊。
那册子上除了极简单的几个字,旁的都是奇怪又丑陋的图画符号,或画银票,或画珠串,有些地方还画了线勾除,除了田保本人,怕是没人能看懂。
高修远看得云里雾里,韩蛰皱眉翻着满篇鬼画符,半晌后终于瞧出些端倪。
——那几个被勾除
的地方,倒像是近两年被贬谪或查办的官员名字。
譬如一只丑陋的羊字旁边画了个元宝,后头几个符号银票,应是去年被问罪的吏部侍郎杨元保。
那案子当时是韩蛰办的,杨元保撑不住,坦白了他曾向田保行贿的事,只是当时时机不当,韩蛰没跟外人提起。
如此看来,这册子应是田保跟人的往来账本。
韩蛰正愁摸不清田保跟人往来的底细,这册子倒来得及时,遂收起来,叫高修远安心养病,带着册子往锦衣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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