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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砚薄唇轻抿,猜到他适才出了神,便又重新将那番话说了一遍:“皇城司如今在荆湖北路和陕西路两处辖区还有据点,官家不如趁此机会以孙惊鸿之死为由,施之惩戒,将这两地的据点连根拔出。”
赵熙猜到沈时砚接下来要说什么,迅速给身边的总管使个眼色,让他把高太后安插在徽猷阁的内侍带走。
待殿门紧闭,徽猷阁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赵熙才道:“皇叔,可那钟景云不是没能看见——”
“官家说有,便是有,”
沈时砚很轻地笑了下,“皇城司既然派人去刺杀钟景云,想必应该也不清楚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手中的茶水早已有了凉意,沈时砚将茶盏轻放至身旁的圆桌案上:“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且此事牵扯骨瓷、牵扯高家,高太后也不会过多阻拦,”
沈时砚笑道,“只拔掉两个据点已是死罪轻罚,官家尽管去做即可。”
赵熙还是有些许犹豫。
沈时砚起身:“官家知道驯鹰吗?”
赵熙愣了愣,下意识便答道:“熬鹰——”
不待他说完,沈时砚却缓缓摇头,慢声道:“还有一种的方法。”
“鹰隼爪利如锥,翅疾如风,看着凶猛无比,但说到底只是个兽性较为残暴的鸟儿。
拔掉它的爪,折断它的翼,它即使有泼天的本事也是无用。
最后,它若臣服,便施以精肉;它若不臣服,便杀之断命。”
从徽猷阁出来,没几步便被高太后的人请至永安宫。
时隔七年已久,旧人重见,沈时砚轻声道:“皇嫂。”
坐在凤榻上的妇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宁王不愧是先皇亲手栽培出来的孩子,倒是厉害得很,竟敢挑唆官家与哀家的关系。”
沈时砚只一笑:“皇城司犯错,与皇嫂有何关系?自古君为臣纲,官家教训有罪的臣子,实乃是天经地义。”
高太后冷冷地瞧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郎君,记忆中那个得知真相后崩溃的少年已是不复存在。
她抬手散退殿内众人,适才还端着的凤仪万千,眨眼间便消失个干干净净。
高太后拍案起身,怒指着沈时砚的鼻子,骂道:“当年你是怎么与哀家说的!
你说你从此绝不踏入京城半步,也绝不过问皇家事宜!
沈时砚,你如今不仅出尔反尔,竟还帮着赵家的人对付哀家!
你可别忘了,是谁冒着被先皇处死的风险,将你的身世告知与你?又是谁,帮你如愿逃离汴京,逃离先皇?”
沈时砚眉眼温润,诚恳道:“的确是我有违约定在先,皇嫂责骂于我也是应该的。”
“你——”
高太后气急,甩手将案上的杯盏砸向沈时砚,却被他侧身躲过。
沈时砚道:“皇嫂,高家背德败行,烧制骨瓷一事,我已不再往下查,但并非是因我寻不到证据。”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那么多的骨瓷不可能凭空消失,总要有个归处吧。”
高太后心脏不由一紧,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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